浴巾就放在臺子上, 戚景玉拿了過來後，往後遞。

霍橋往前挪了下, 伸手去拿。然而戚景玉似乎是看不到後面還有多少距離, 他伸長了手也碰不到。

“你站在哪呢？過來一點。”霍橋催促道。

戚景玉側眸看了眼, 看到霍橋**的手離浴巾還差了幾厘米。他呼吸微滯，眼神停在霍橋的骨節分明的手上, 水滴順著他白皙的手背上滑到指尖，最後落在了地面，似蕩起了一層漣漪。

戚景玉無法控制的被自己腦子裏的幻像牽引, 移不開視線, 只能看著……

“你故意呢吧？！”霍橋見他許久沒動，等不下去，直接一個探身把浴巾從他手上扯了下來。

然而把浴巾拉過來後都還沒圍好，腳下就突然一個踉蹌——

“我操……”霍橋另一只腳不敢落地, 而兩只手拉著浴巾一時也沒來得及騰出去抓邊上的東西，驚呼一聲, 眼看就要往前摔。

但他面前背對他的人也不是擺設, 聽到後面的響動後戚景玉幾乎是立刻轉回過了身，牢牢地接住了他。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霍橋身上還是濕漉漉的，撲到戚景玉懷裏後, 讓他的衣服也沾上了水。

霍橋面色頓變，兩只手緊緊拉著浴巾，悶聲道：“扶我起來。”

戚景玉很低地應了一聲，攬著他在地上站穩了。

浴室靜得嚇人, 唯有兩人不流暢的呼吸聲和淋浴頭的滴水聲。

霍橋瞥過頭：“把衣服拿來給我。”

“我扶你進去穿……”

霍橋耳朵爆紅，他可不認為穿著浴巾的他能單腳跳回去，這要是掉了，不是要他命嗎！

“……不用，你拿過來。”說完後卻見眼前的人沒有動，霍橋疑惑，擡眸看了他一眼。

這一眼卻把他看楞了。

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戚景玉這種眼神，毫無掩飾的熾熱、發沈發紅，充滿了侵略性。好像下一秒，就會把人燒盡。

“你……”

驚詫剛起，眼前的人就已經貼了上來。瞬間而來的侵襲，帶著無法自控的無奈和情不自禁的愛戀，狠狠地揾住了他。

霍橋驀得呆在了原地，下一秒，第一反應就是伸手要推他。可當自己碰到他的手臂時，卻又停了下來。

不該推的……也，不想推的……

霍橋捏緊了手心，緊張著，顫抖著，努力平緩著呼吸。

戚景玉感覺到霍橋的反應，僵僵地松開了他。

拉開了一段距離，他神色有些無措，“我，我……抱歉。”

抱歉？

抱什麽歉。

他對他就這麽小心翼翼嗎，小心的……讓人覺得心疼。

霍橋安靜地看了他一會，突然伸手扶住了他的後腦勺。

戚景玉楞了一下，“霍橋？”

“就這麽一會？我都還沒反應過來。”霍橋覆雜地看著他，豁出去了，“趁現在寢室沒人，再試試？”

什麽叫原地把心給炸了？

這就是。

戚景玉猛得撞了上去，似乎所有的顧忌和遲疑都被霍橋扯了開來……

直接被推到了浴室最裏面，戚景玉一邊小心翼翼地扶著他保證他不會摔倒，一邊又放肆地動作著。

這一刻他們才知道，原來清醒著相擁，是這樣的欣喜若狂。

良久後——

浴室裏傳出低語聲。

霍橋：“腿，唔……你小心點……”

戚景玉：“扶著我……不會摔著你……”

“夠了……”

“等等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霍橋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掙紮著出來的，他換好衣服爬上床後，渾身的熱氣都還沒冷卻下來。

“你要睡了嗎。”戚景玉的聲音從下面傳來。

霍橋現在聽著他的聲都有點受不了，方才在浴室的時候，他的呼吸聲都讓他覺得磨人。

霍橋：“嗯，躺會。”

其實現在還早，哪睡得著。

戚景玉：“好，那我……我去洗澡。”

霍橋轉頭看了他一眼，剛想說你不是出門前才洗過嗎，突然又想起了方才差點的走火。

是點到即止了，除了親了個狠，別的什麽都沒動。但是男人的反應哪裏是這樣就能結束的，霍橋現在自己就夠嗆，再想想戚景玉……這會洗個澡也不是不能理解。

霍橋深吸了一口氣，一把拉起了被子蓋住了自己：“哦，去吧。”

浴室又淅淅瀝瀝響起了水聲，霍橋發覺自己現在聽不得這聲，因為光是聽著他就會想象戚景玉在裏面幹嘛。

太燒心了！

霍橋幹脆拿起了耳機，堵住耳朵，調高了音量。

放個清心音吧……大悲咒也行啊！

後來聽著聽著，霍橋還真的就睡著了。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後，萬天明和溫博文都回來了。

他從床上坐了起來：“你們才回來？”

萬天明道：“是啊，還帶了夜宵，要不要來吃。”

霍橋：“不吃了，下床麻煩。”

“哪能讓你下床啊，來來來，我送上來給你吃，這雞翅可不得了，香的要命。”

萬天明屁顛屁顛地給送了上來，霍橋沒禁住誘惑，幹脆也就吃了起來，“誒，戚景玉呢。”

萬天明：“剛出去打電話來著。”

“噢。”

“你們倆也太爽了吧，都不用去教室。早知道我也跟輔導員說說，讓我留下照顧你。”

溫博文在下面接道：“你可拉倒吧，輔導員會不會同意還不一定呢。”

“那戚景玉不就被同意了。”

“人那是學校的寶貝，能不同意嗎，你就說不準了。”

萬天明：“嘖……說的也是。誒霍橋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你跟戚景玉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吧。”

“是吧。”

“我就說，他這人看著不太好接觸的樣子，但對你是真的好。”

“……他這人，其實就是慢熱。”

“慢熱？”

“對啊，你們多相處相處，熟了之後他就不會這樣了。”

萬天明點了點頭，看樣子是接受了這個說法。但其實他特別想說，這麽些天下來他改變了最初的想法，他現在不覺得戚景玉是個慢熱的人了。他覺得，戚景玉是個純冷的人，浸入骨子的那種冷。

大概也就霍橋才會覺得，人家那叫慢熱吧。

入了夜，室友們都上床睡覺了。

霍橋因為方才睡了兩個小時，這會一時也睡不著。正想玩玩手機打發時間，突然有條信息進來了。

戚景玉：【睡不著嗎】

霍橋看完消息往對面看了眼，只見戚景玉朝著他這個方向躺著，臉上印著手機屏幕的微光。

他垂眸，回覆道：【睡不著】

戚景玉：【在想什麽？】

霍橋：【你覺得我在想什麽】

戚景玉：【我們的關系】

霍橋楞了楞，手指停在屏幕上，一時不知道回什麽了。片刻後，手機震動了下，戚景玉的消息又發了過來：【我們現在算是在一起了嗎】

霍橋停頓片刻，喉間發緊。

緩了一會後，他幾乎是顫著手打字：【你他媽這不是廢話？不是在一起，親個屁啊】

戚景玉：【那我們這就算是，在一起了】

霍橋翻了個身，耳朵發燙。他看著戚景玉的消息，緩緩打下了一個字：【嗯】

什麽不確定，什麽不適應……一開始的猶豫在看到戚景玉走進這個寢室時就幾乎分崩離析。他那時就已經隱隱約約知道，自己是逃不過這個人了。

既然逃不過，那便算了吧。

不要再掙紮了，反正，都是遲早的事。

**

第二天，霍橋並不能名正言順賴床。因為教官那邊雖說他腳傷了不用跟他們一起軍訓，但是必須在邊上坐著，要不然這次的軍訓就算作廢。

臨出發前，輔導員還來寢室看了他，給他帶來了雙拐。

寢室四人吃完早飯後，一起往操場走，霍橋不適應拐杖，走的有點慢。

“有沒有搞錯，我還以為我能一直躺寢室，沒想到還要出來看你們訓？”

萬天明：“看也不錯啊，動都不用動，多爽。”

霍橋：“熱死。”

“那總比我這些暴曬的人好吧！”

霍橋想了想：“說得好像也是……那我至少要找個陰涼地坐著了。”

到了操場後，霍橋還真就找了個樹下待著。軍訓開始後，口號震天，他看著自己班級的方向，尋找那個人的身影。

雖然說大家都穿著一樣的衣服，但戚景玉還是很容易分辨出來，身高就先不說了。在後面一群男生中間，他的皮膚是很出挑的。

霍橋看著看著還挺得意，怎麽說……這也是他男朋友吧。

新上任的男朋友。

軍訓中途有歇息時間，霍橋懶散著靠在哪裏睡覺，突然有人叫他。

“霍橋。”

霍橋睜眼，被陽光刺得瞇了瞇：“嗯？”

“你腿傷沒事吧？”

三個陌生的女孩子，沒穿迷彩服，明顯也不是大一的。

霍橋：“沒什麽事。”

“那你渴不渴，我們這有飲料和水，你要喝哪個？”

霍橋打了個哈欠，又想繼續睡了：“不喝，謝了。”

“那還有巧克力！你要吃嗎？”

“我不喜歡甜食。”

“噢那你——”

“霍橋。”突然一個男聲卡了進來。

霍橋擡了眸，只見一瓶礦泉水飛過一個弧度，往他這裏砸了過來。霍橋連忙坐起來接住了，“你扔什麽，差點砸著我。”

戚景玉擰開自己手中的礦泉水，走到他邊上坐下：“待這挺舒服的吧？”

霍橋莫名其妙：“舒服啊。”

戚景玉喝了口水，不說話了。

“霍橋，戚景玉，那，那這吃的就放這了啊，給你們吃！”

霍橋：“餵——”

“走了走了。”三女孩子笑笑鬧鬧地跑開了。霍橋看了眼袋子裏的東西：“喲，還挺多吃的嘛。”

“是挺多，昨天秦含文給你的都還沒吃完，現在又來一袋。”

霍橋一頓，擡眸看了他一眼。而後再看看前面幾個女生，心裏莫名有了些計較。

“你這不會是在……吃醋吧？”

霍橋問出這句話後自己先窘了窘，因為畢竟昨天他們兩人才確定了關系，他其實還有點不適應。

不過話都說出口了，也收不回來了。

霍橋清了清嗓子，立刻又道：“開玩笑，我開玩笑。”

然而戚景玉卻認真地“嗯”了聲。

霍橋：“你嗯什麽，還真……”

戚景玉：“吃醋。”

霍橋：“……”

霍橋擰開瓶蓋，喝了口水冷靜了下：“不是，你吃什麽醋，我，我他媽喜歡你。我喜歡男的了都，你還跟女孩子吃醋。”

戚景玉轉頭看他：“可你也可能喜歡女的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

“你也親過女孩子不是嗎，沒感覺嗎。”

霍橋懵了：“我什麽時候親過女孩子。”

戚景玉擰眉：“你忘了？”

“我忘了……不是！我忘什麽忘，我沒有啊，什麽時候，你給我講清楚。”

戚景玉明顯並不想回憶那一段，可霍橋纏著問，他只好道：“高三的時候，你在外面喝醉了我帶你回了我家那次。當時包廂裏有個叫曉曉的女生，忘了？”

霍橋回憶了下，反應過來了：“那個曉曉……我沒親她！我什麽時候說我親她了？”

“在我床上說的。”

“？？？”

戚景玉轉頭看他：“你說，她塗口紅，親的不舒服。”

霍橋楞了兩秒，驚得差點用傷殘的腿站起來：“那天在你房間的事……不是夢？！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對，不是夢， 你的初吻早沒了：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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